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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纪检人手记】梧桐枝正

来源于:驻市民政局纪检监察组

发布时间:2025-03-31 15:46:17

编辑:牛明峰

每次观看演员孙涛和军花郭月饰演的反映部队生活的小品《纠察》,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当兵时,我因违反军容风纪被“冷面参谋”抓到的事,那也是我九年军旅生涯中仅有的一次。

那是上世纪90年代的一天,九月的梧桐叶像金箔般簌簌飘落,我在营区林荫道上疾步快走,准备到军人服务社买东西。新军装的下摆被山风掀起又拍在腰际,钢枪般的梧桐枝丫在头顶交错,沙沙声里裹挟着军务参谋武治兴特有的脚步声——那双三接头皮鞋永远踩着标准的七十五公分步幅。武参谋是禄劝人,毕业于昆明陆军学院本科,标准的学院派军人,因军事动作严谨规范且气质冷峻,而在部队小有名气。有胆大好事者私下里简称他为“冷武”。

“中尉同志,请留步。”

我猛地刹住脚步,一片梧桐叶打着旋儿悄悄地贴上肩章。武参谋的手掌已经扶在帽檐,五指并拢如刀锋,阳光从树冠缝隙漏下来,在他古铜色的坚毅面庞上镀了层金边。我这才忽然想起自己没戴军帽,后脖颈顿时沁出冷汗。

“是政治教研室牛教员吧?”他翻开纠察记录本,钢笔尖在阳光下泛着寒光,“违反军容风纪第三条。等着通报整改吧!”山风突然静了。我听见梧桐叶落在他上尉肩章上的细响,大檐帽上的金属星徽映得他眉眼愈发锐利寒冷。他的食指轻轻点在我领口:“领花偏左四毫米。”他的指尖掠过肩章时像在擦拭武器,“松枝纹路沾了粉笔灰。”

“武参谋,咱俩可是昆明老乡哩......”

“什么老乡不老乡?上战场后,子弹会认老乡吗?这种事认老乡可不好使......”他的声音由重到轻,大拇指抹过我肩章上的粉笔印。这个动作让我想起新兵连时老班长教我们擦枪,白绸布要叠成三指宽,擦完的撞针槽能照见人影。

过了两天,军容风纪定期通报批评贴在机关办公楼的西墙上,我的名字和“军容不整”并排躺在军务处发的红头文件里。梧桐叶像群小精灵,在暮色中翻飞,武参谋站在树下像截生了根的桉木:“你是不是觉得委屈?”他平时话不多,那时他忽然开了口,惊飞了叶丛里的山雀。我盯着他永远扣到风纪扣的领口:“您对所有违反军纪的干部,都是这样的吗?”

“是的,这是部队条令条例赋予我们纠察的职责,就是部队首长违反军容风纪,我们也是会提醒的。”他摘下大檐帽,鬓角有道淡淡月牙形的痕,那是常年戴军帽磨出来的。那天的暮色漫过他英俊的眉眼,我第一次发现他的目光竟像山涧般清亮。

次日拂晓,我在梧桐林里撞见他教军务处的新兵站军姿。落叶沾上新兵颤抖的指尖时,他忽然伸手托住对方手肘:“站军姿时,肌肉要像松枝纹路般绷紧。”声音轻得像在哄孩子入睡。那个总把“到”喊破音的四川籍新战士郑德华,是军务处的通讯员,在武参谋的严格要求下,后来成了训练标兵,顺利转了志愿兵(现在叫专业军士)。

通报批评后的第五天,武参谋往我宿舍放了本《中国人民解放军队列条令》,书页间夹着晒干的梧桐叶标本,他看到过我常去捡梧桐叶当书签。我对着机关办公楼一楼的军容镜整理领花时,总会想起他检查肩章的模样——不像纠察倒像文物修复师,连金属徽章上的细纹都要对正北斗星方位。

有一次,我在机关值班室值夜班。那时,武参谋已经升任部队参谋长。深秋夜,秋风萧瑟,四野寂静,他是查岗哨,山风卷着湿气往领口钻。梧桐枝在月光下投出斑驳稀疏的影子,武参谋长走进值班室。“天气冷了,夜间要注意保暖,不要冻着了。机关值班室的军被有点薄,我给你带来了军用毛毯。”那一刻,我明白了,武参谋长有严厉的一面,更有温情的一面。

二十年后,我携妻带女重回大石洞,老梧桐的枝干已皴裂如资深老兵的手掌。树影婆娑间,恍惚又见那个扶正帽檐的“冷面人”身影,连营区飘落的叶,似乎都要在他肩头排成整齐的队列。山风掠过空荡荡的领口,我下意识去扶并不存在的军帽,却接住一片旋转的梧桐叶——叶脉纹路里蜿蜒着所有关于部队纪律与温情的记忆。(牛明峰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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